前几天，洛古波核动力小学办起一个新闻社。孩子们一个个都热情十足，在笔试现场错开坐着，低头奋笔疾书。讲台上是组织新闻社的老师赵漫，西南大学新闻学2019级的本科生，如今休学在四川西昌波西村的洛古波核动力小学支教。

“我要当大记者！”这是赵漫在面试时听得最多的话。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在等待开学，今年这个时候，我在做一些真正想做的事。”赵漫笑着说，“终于不再被推着走。”

图为赵漫和孩子们的合影，右边黑衣服为赵漫

父母的反对未知的变数

和父母说了想去支教之后，他们的态度很坚决：不行！

他们认为，女儿暂停学业去凉山教书只是一时兴起。一个人去凉山，安全怎么保证？大一综合考评是第一，两年都拿了奖学金，不管保研还是考研都很有希望，休学两年回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双方持续拉锯，赵漫不想轻易放弃。她和父母吵架的次数多了起来，家里当面吵，开学了就打电话，每次都不欢而散。

“每当想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父母都很反对。最后我总是会动摇、犹豫，然后放弃。”她说，“那种感觉很难受，我不想再经历了。”

赵漫咬咬牙，卡着支教选拔截止的时间提交了报名表，一边兼顾学业，一边接受支教组织的一轮轮筛选。父母再问起，就告诉他们，支教一共有两千多人报名，只留四十个，大概率选不上的，试试不留遗憾。

一千人、五百人、两百人、四十人……出乎意料，赵漫成为了留到最后的那批人。组织说，签合约前要先取得父母的同意。她一个电话打回去，悬着一颗心说明来意，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没有生气。

父母或许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个结果。赵漫事后想，在自己与父母一次次争吵时，他们就已经悄然让步了。

图为赵漫正在调试相机

凉山深处的家访没有窗户的小屋

和许多凉山深处的小学相比，洛古波核动力小学的硬件设施还不错，窗明几净，教学楼和办公楼都是前几年刚刚修缮的。学校还开设了一些素质教育课程，赵漫教的科目是阅读，兼管学校图书室。

新学期开始，赵漫跟着两个班主任去家访，拍些照片做记录。学生家的屋子没有窗，从外面望进去，像一个黑洞，没有一点光亮。房顶上揭掉了几块瓦，漏一些日光作为照明。家具很少，没有板凳，只放着几个装满核桃的麻袋。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孩子的奶奶正坐在地上剥核桃。

赵漫没想到学生的家里是这样一副光景。学校的环境不错，她总觉得凉山深处和想象的不一样，家访完全打破了她的观念。“我当时在想，揭掉瓦，下雨的时候不会漏雨吗？”

老人听不懂普通话，孩子站在旁边，把老师的问题一句一句翻译成彝语给老人听，家访才勉强进行下去。

回来之后，赵漫很触动，想尽己所能为孩子们多做一些事，“我能力有限，没法让他们的父母回来，但是可以和他们玩，教他们知识，陪他们成长。”

图为家访时跟着老师的孩子

组建宣传队将新闻理想带到凉山

副科老师课余时间比较多，不用备课的时候，赵漫尝试用自己学习的专业知识给这个凉山深处的小山村带来一些改变。“新闻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不会因为中断学业而丢掉它。”

赵漫和另外几个同伴一起从零开始建起一个宣传队，先从最简单的公众号、视频号做起。提到这个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其实有一个挺远大的理想，希望可以拍一部相关的纪录片。”虽然不知道想法能不能落地，但表情里带着期待，跃跃欲试。

新闻社笔试之后招到一些学生，语文基础不是很好，但都对新闻很有热情。下一步，赵漫打算提一提他们的语文水平，再带他们做一些采访，一个月做一期专题，用孩子的笔记录世界。

图为新闻社的孩子正在采访

听说赵漫做的这些事，她的导师、新闻学系主任刘丹凌觉得既意外也不意外。“她就是这样的一个踏踏实实，也非常有自己想法的、很能坚持的女孩子，愿意放下当下拥有的东西，而去为理想努力和奋斗。我打心底里佩服。”

9月8日，赵漫回西南大学办休学手续。或许是因为要离开，再次走在生活了两年的校园里，她感觉处处都变得格外美好，连空气都更加清甜。

不舍吗？是的，舍不得离开相处了两年的同学、老师，舍不得美丽的校园。值得吗？赵漫想了想，“往期老师说，要我们放低期待值，可我还是觉得，既然当下抱着兴奋和冲劲儿，那就珍惜。至于会碰到什么壁什么墙，再去撞嘛，又不会垮。”

西南大学通讯社包杰/供稿

赵漫/供图